前言
在寫這篇文章之前,我曾一再猶豫,是否會得罪學術界的某些人。但是、管他的,反正我只喜歡寫程式,也不太想升等,得罪就得罪了,如果有人有不同的意見,請他再寫幾篇好了。
雖然『烙』下了這樣的狠話,心理還是毛毛的。好吧!算我沒說過…,我承認我是『俗辣』,我不像蔣友柏那樣有勇氣在布落格中寫下『白木怡言』,因為我很怕會變成…『白目遺言』。
背景
本文是寫給在台灣的碩士與博士學生看的,大學生也不妨一看。尤其是在做專題之前,但是本文所提到的研究評量標準,包含點數制與學術衡量角度,通常教師並不會加諸在專題生的身上,很多時候也不會用在碩士生身上,但全都適用在博士生身上。
(關於大學專題,往往只要教師認為做得不錯,並不會要求要有學術價值)
如果你考上了研究所,恭喜你,但是、先別高興,因為、這可能是災難的開始。
還記得一首王菲的歌嗎?歌詞是這樣的:
想走出你控制的領域,卻走進你安排的戰局
我沒有堅強的防備,也沒有後路可以退。
想逃離你佈下的陷阱,卻陷入了另一個困境
我沒有決定輸贏的勇氣,也沒有逃脫的幸運
我像是一顆棋,進退任由你決定,
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將領,卻是不起眼的小兵。
我像是一顆棋子,來去全不由自己 …
舉手無回,你從不曾猶豫
我卻受控在你手裡
或許你記得這首歌的名字 — 『棋子』。
這和研究所有甚麼關係?相信身陷其中的人一定會有所感觸,而還在局外的人,或者是正在入局的人,務必先看清楚!
入局
當學生從高中進入大學,或從大學進入研究所時,通常懷抱這興奮與期待,但這時往往最容易犯下致命的錯誤,尤其是進入研究所時。
這個錯誤會跟著你多久,那不一定,對於碩士班新生,通常是兩年,對於博士班新生,則為 3–8 年。
這個錯誤往往有一個小小的開始。首先、學生懷著期待的心情,根據科系教授的專長,開始找指導教授,開始踏出錯誤的第一步。
有幸作出好的選擇的人,恭喜你 ! 踏出了成功的第一步。
但不幸作出壞選擇的人,也恭喜你! 你已經入局了。
陷阱
很多研究生,會在某些時期不小心踏入陷阱,碩博士學生所會碰到的陷阱很多,但是唸碩博士前就知道這些陷阱在哪裡的人應該不多。
陷阱一:找錯學校與科系
現今台灣的大學當中,許多學校對博士生的畢業條件,有所謂的『點數制』,這是第一個可能的陷阱。
所謂『點數制』,就是博士生必須要投稿期刊,每個期刊根據評鑑指標 SCI/EI/SSCI 都有對應的點數,博士生必須不斷投稿期刊,直到累積點數達到該科系的規定之後,才可以申請畢業。
此時、若你進入一個具有『點數制』的科系,但是你卻不喜歡寫論文,或者你所做的領域根本就沒有甚麼納入 SCI/EI/SSCI 的期刊,那你就進入了陷阱。
在我較熟悉的資訊科學領域,原則上、做實作應用的人比較不容易找到對應的期刊,但做理論的人比較吃香。因此、台灣的資訊學界的教授往往偏理論,這也是學術界長期與產業界脫節的一個原因。
另外、在社會科學領域,往往由於國情不同,台灣的論文很難被國際上的社會科學界接受。因此、做社會科學的碩博士往往花費較長時間才能畢業,有更多的畢業困擾。最近政府在 5 年 500 億的政策實施後,政治大學不斷在報紙上喊冤,就是因為這個原因。
要避免『點數制』的陷阱,你在入學之前就要先查清楚,否則、通常指導教授很難讓你在未到達規定點數前畢業。
甚至、有些科系會要求碩士生也遵守某些『點數制』,但這並不常見,比較常見的是要求碩士生在畢業之前必需投稿論文,直到期刊或某些研討會錄取該論文,才能畢業。
然而、這是否代表著沒有點數制的科系就比較容易畢業呢?
答案是不一定,科系規定中若沒有明文規定點數制,往往在碩博士生的畢業上就沒有明顯的判定標準,因此、決定你能否畢業的因素往往更為複雜,例如《政治因素》。
天阿、扯到政治會不會太誇張了一點 …
其實、一點都不誇張,決定你能否畢業的,除了點數、你的研究能力、研究的品質之外,還有與指導教授間的關係、指導教授的心態、甚至指導教授的升等壓力等等。另外、口試委員的安排等等,也是能否順利畢業的關鍵因素。
陷阱二:找錯指導教授
很多人在進入研究所之前,以為唸研究所就像唸大學一樣,那就大錯特錯了。研究所是師徒制,選錯指導教授,絕對會讓你刻骨銘心,能否畢業與你的指導教授有極密切的關係。即使你選對了科系,選錯指導教授也是枉然,套一句來自大陸的順口溜,很適合用在指導教授身上:
『我說你行,你不行,也行 ; 我說你不行,你行、也不行』
甚麼樣的指導教授是好的,這個問題沒有固定的答案,那得看你是甚麼樣的人?
有些教授研究純理論的東西,那如果你做的是應用領域,最好不要找他!
相反的、做理論的人也盡可能不要找應用領域的指導教授。
有些教授原本作理論,後來轉作應用,那你要不要找他,就比較難說了。
有些教授喜歡被吹捧,如果你的專長是逢迎拍馬,那找他應該很容易就能過關。
但在現今台灣的學術環境下,助理教授與副教授通常都有升等的壓力。有些教授會在壓力之下,壓榨學生作論文、專利、或把學生當成寫程式的工具。甚至連跑腿、搬家、辦公文、繳水電費、帶小孩等等,都要求學生來做,這也是很常見的事。因此、如果你的專長就是跑腿,而且刻苦耐勞,耐操耐磨,那你就應該可以找這樣的教授。
找對教授,你就成功了一半,找錯了教授,你可能會過得很痛苦,網路上流傳著一句話,是這樣寫的:
『研究生不死、只是生不如死』
這句話應該是那些找錯教授的人所寫的吧!
指導教授的重要性
指導教授非常非常的重要,沒有維持好與指導教授的關係,絕對是很糟糕的一件事,但是、為甚麼指導教授如此重要呢?
很八股的標準答案是,『好的教授可以在研究上指引協助,讓你獲益良多。』
但這個答案很難反映指導教授的重要性,有很多事情,是研究生所通常不知道的。其中一件重要的事情,又和政治有關,畢竟太陽底下沒有甚麼新鮮事。
政治人物喜歡在飯桌上『喬』事情,但是很多人不知道,教授間也常常互相『喬』學生的事情。如果沒有教授幫你『喬一喬』,那事情往往都很難辦,有一個支持你的教授『挺』你,願意出來幫你『喬』,那事情就很容易了。
與政治上相同的是,如果幫你『喬』事情的教授很『夠力』,那成功的機率就會大增,反之、可能就『喬不動』。
要『喬事情』的人,除了看學術威望、科系上的影響力等等因素,還得看他願意出多少力為你『喬』。因此、有人開玩笑的把指導教授分為『獅子』和『兔子』兩類。
所謂的『獅子』是指很夠力,而且會喬得很用力的指導教授,而『兔子』則指不夠力、喬不動的指導教授。
如果指導教授的 Power 更強,或許根本不需要說任何話,在場的口試委員自然會乖乖的『畫壓』簽名讓你畢業。這種教授可以稱為酷斯拉,因為沒有人敢得罪該教授,因此只好乖乖的同意。
但一般的狀況是,教授通常不希望學生口試的時候,口試委員有被迫畫壓的感覺。因此、對博士生會先行要求,直到該學生的論文有一定品質時才提出來,如此、才是尊重口試委員的作法。
陷阱三:找錯研究領域
很多人認為自己大學時表現不錯,就誤認自己適合唸碩士,甚至博士班。這往往大錯特錯,要知道自己適不適合唸博士班,必須問自己一個問題 — 『是否喜歡學術研究?』
但是、有更多的人會誤解『學術研究』,以為研究就是『把東西做好』,那就大錯特錯了。因為學術研究的重點常常不是『做東西』。
以我最熟悉的資訊科學領域而言,一個大學生很可能認為自己喜歡『電腦遊戲』,也很會『程式設計』,於是希望到研究所學習『電腦遊戲的程式設計』,然後參加考試進入國立大學的『資訊工程』系,從此踏入陷阱,如果幸運的拿到碩士學位,便認為自己也適合攻讀博士,一頭栽入陷阱當中。
等等、這樣有甚麼陷阱嗎? — 『電腦遊戲程式設計』難道不是資訊工程系的研究領域嗎?
問題出在學術研究這件事情上,套一句年輕人的俏皮話來說:
『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,不是南極到北極,而是我就在妳身邊,但妳卻不知道我愛妳』
『學術上最遙遠的距離,不在自然與人文之間,而是程式就在我身邊,但卻無法變成期刊論文』
這件事很難講清楚,讓我用一個故事來說明。
愛玩電腦遊戲的人大部分都會玩過魔獸世界吧?假如今天魔獸世界的設計者來唸資訊工程博士,那他將會面臨很大的問題。讓我們用穿越的方式,直接將時空跳到他的畢業口試中。
魔獸先生:大家好,我的博士論文是『我如何設計了魔獸世界?』
…
論文報告中,… 上面有一大堆程式,口試委員開始打呼中….。
…
魔獸先生:總而言之,其實很簡單,就是用 C++ 和 OpenGL/Direct3D,然後努力設計了兩年,終於做出的各位現在所玩的魔獸世界。
口試委員:那你所設計的遊戲,有甚麼特別的優點,是別的遊戲所沒有的呢?
魔獸先生:你玩玩看嘛! 我的遊戲全世界的人都在玩,特別的好玩,音效聲光效果與劇本都是最好的,玩的時候也最有真實感。
口試委員:那你如何證明你的遊戲最好玩,或者是最有真實感。
魔獸先生:?????
口試委員:能不能用數學寫出來給我們看一下?
魔獸先生:#@$%^o…s…
上面的這位口試委員顯然不是電腦遊戲專家。但是、如果是專家呢?很抱歉的是,過去很少人會取得電腦遊戲的博士學位 (說真的、現在有沒有我也不知道)。我所知道和遊戲最相關的學術領域應該是計算機圖學,接下來讓我們把圖學專家也找到口試當中來。
圖學專家:你說你設計了魔獸世界,我知道很多人在玩,很有名。那你在遊戲當中所使用的光跡追蹤演算法有甚麼特點呢?
魔獸先生:我沒有使用過甚麼光跡追蹤演算法,我説過,我使用的是 OpenGL 和 Direct 3D。
圖學專家:我玩過魔獸世界,我很好奇,這個遊戲在 3D 的畫面上的很流暢,你沒有使用特別的演算法,那你是怎麼做到的?
魔獸先生:思考中? 抓抓頭…
魔獸先生:我想我可以這樣回答,能用貼圖的地方我就用貼的,我預先準備了一大堆圖片,用來貼圖。
圖學專家:原來如此、那這個沒有甚麼學問嘛,你論文中還有甚麼比較有學問的地方嗎?
魔獸先生:#%)(*!@~^….
不曉得你會怎麼為魔獸先生解危呢?
回到原主題,魔獸先生為何碰到這些問題呢?其實、最大的問題在魔獸先生自己,他不瞭解『學術研究』和『程式設計』是兩件個完全不同的事,誤以為只要大家都說好的東西,口試委員也會覺得好。問題是遊戲玩家的評價與學術專家的評價有很大的差距。
我看過很多完全不會寫程式的資訊工程系教授,卻也都做了很好的研究,而最慘的是那些電腦駭客,花了很多時間在寫程式的博士生,最後很多都搞到一再延畢甚至無法畢業,其原因就在這些程式高手不瞭學術的本質。
學術與科學
從西洋文藝復興後,近代科學開始發展,包含物理、化學、生物等學科在內的西洋科學走了一條很特殊的路,就是要求『實證』。凡是可以經由『觀察』與『實驗』被『驗証』或『否証』的問題,被稱為科學問題。這種方式有相當大的好處,可以讓人類的知識體系建立在紮實的基礎上。否則、萬一人類知識的基礎建立在像過去的『煉金術』與『巫術』之上,那又如何能有今日的文明。
魔獸先生的問題是,他選錯了研究主題,而且用錯了研究方法。寫程式本身不算是一種研究,除非你寫程式的目的是在驗證或否證某些理論,才會符合『科學研究』的條件。在資訊科學的領域中,符合科學條件的領域並不算很多,而且通常以『演算法』為核心,驗証的方法則有『速度』(或稱時間複雜度) 、『記憶體用量』(或稱為空間複雜度) 與『答案的正確程度』 (例如在人工智慧 AI 領域中的自動學習)。
對於物理學、化學與生物等典型的科學領域,則通常會要求有實驗的證據。例如:要以科學的方式證明某種蛋白質在人體當中具有的功能,則必需以某種實驗,例如將該種蛋白取出,施以放射線或螢光染劑,再放回身體當中,然後用儀器追蹤、探測、觀察,找出該蛋白具有特定作用的證據。如此、該實驗才算科學實驗,論文才算科學論文。
記得曾經聽某位物理學大師說過『科學、是在你猜對了之後所作的事』。
這句話讓我印像深刻,由於他強調『猜對了』之後,一定要有所作為,這個作為,就是實驗驗證。
說了這麼多,和我們的主題 — 『陷阱:找錯研究領域』有何關係?
那可大有關係,凡是不能驗証的研究題目,千萬不要選,否則、會死得很慘。除非、你的指導教授是隻大獅子,而且無條件完全的支持你。還有、系上沒有『點數制』。
陷阱四:用錯研究方法
要談論研究方法,我想我實在太不夠資格『班門弄斧』了,我的研究少得可憐,在學術領域頂多只是食物鏈中的『浮游生物』而已,連蝦米都可以吃掉我。但為了本篇文章,只好勉力振作一下。不過、我還是希望有重量級的研究者能看到本篇文章後,為我們講講『研究方法』。
『喂、劉 x 朗爺爺,李 x 同伯伯,我在叫你們了,聽到了沒有,出來指導一下可憐的研究生吧!』
(喔! 不要踢我…)
承上所述,研究必需找對題目,在選定題目之前一定要先想清楚該題目有沒有辦法驗証或評估優劣,有沒有比較的實驗基準等等。如果沒有,你卻冒然踏入,那就又踩到陷井了。
這樣說明實在太抽像了,我再用具體一點的例子,還是以資訊科學領域作範例:
假如你要投入『語音辨識』領域的研究,那最好先想清楚,作一下需求分析的動作,例如是否已經能取得供測試用的『語音庫』,該語音庫是否曾經被其它研究使用過,並成為研究人員比較語音辨識方法優劣的基準,如果有,那驗證上就有比較好的依據。
作研究時,往往不是像大學生想像的那樣
『我從頭到尾將程式作出來,然後看看我的程式的表現如何,這樣就好了,不是嗎?』
這就又錯了,語音辨識的方法何其多,前人曾經作過多少的研究,若你完全重新自創一套方法,那勢必在前處理 (數位化後轉換成可被辨識程式處理的動作)、學習 (利用標準達案讓電腦學到一套模式)、辨識 (用該模式對前處理的結果進行輸入-辨識-輸出的動作)、甚至後處理等等的過程都自己來。這樣即使你取得了實驗結果,也不知道到底是前處理的功能很好,還是學習的功能很好,還是辨識的功能很好。更何況還要與他人的研究成果比較,你憑甚麼說你的方法是最好的。況且這樣做很容易範下致命的錯誤,那就是自大的認為別人的研究都是垃圾,口試時萬一有專家在場,肯定會不高興,被修理批鬥也是理所當然的。
因此、資訊科學的研究,較安全的方法是對目前幾種最好的方法進行改良。
例如,假若語音辯識的模組可以拆成 5 個部份 A+B+C+D+E。那我們首先取得以這些方法實作出來了語音辨識模組的原始程式碼。然後對其中某一個模組,例如 D,進行改良,成為 MD,接著,用 A+B+C+MD+E 進行測試,然後比對改良方法與原方法在正確率上是否有所改進,甚至進一步對結果進行分析,看看輸出相同的有哪些,原先正確後來確錯誤的有哪些,原先錯誤後來正確的又有哪些,D 與 MD 的優缺點各在哪理,然後、若結果令人滿意,有明顯的改進,再開始準備論文寫作。
但是、並不是每個領域都有被認可的測試資料與原始程式碼。因此、在選擇研究領域上,就會很為難,有些領域的風險就是比較高,投入後會『踢到鐵板』的機會也會比較大。
擅於作研究的人,往往會有一些常用的技巧。例如:在影像處裡領域,有很多種的前處理方式,像是 Fourier Transform, Cosine Transform, Hadmard Transform 等等轉換方法。於是當某一個研究者想要產出大量的論文時,就可以搭配某些辨識方法,進行排列組合,舉例而言,假如影像辨識有三個主要步驟,也就是
影像辨識 = A+B+C
經調查後,A 過程有 A1, A2 … A5 等五種版本,B 過程有 B1, B2, B3 三種版本,C 過程有 C1, C2, C3, C4 等四種版本。於是較投機的研究人員就可以出 5*3*4=60 篇論文,測試每一種的結果,但是這樣的作法通常不會是很好的研究 (不過這樣可以衝論文數量,但要小心別被認為是一稿多投,那就慘了)。
一種可能的方法是,暴力式的對所有的 60 種組合進行過實驗後,寫出單一篇論文說明哪些組合較好,然後進行理論分析,看看為何這些組合會比較好,這樣的做法就比較科學。
陷阱五:無法掌握畢業時機
博士學位通常有兩個關卡,第一關是『資格考』,第二關是『口試』。但在口試前,你必需符合系上的規定,這個動作通常就是『投稿論文』。
在有點數制的學校,你被刊登的論文總點數必需超過最低點數。
資格考
考過資格考的博士生就被稱為博士候選人,很多學校會規定若兩次資格考沒過就必需退學了,但資格考對會唸書的同學通常比較不是問題,而不會唸書的同學就比較吃虧了。
通常資格考會在博士生入學後一兩年內舉行,以台大資工為例,資格考可以考兩次,但必需在兩年內考完。
投稿
有些人的論文的研究會在資格考後才開始,但就我的經驗,最好在一入學後就積極準備。因為研究有很多風險,學術投稿的時間可能會延遲很久,對於急著畢業的博士生而言,很有壓力。
根據不同領域的學術慣例,有不同長度的審稿時間,例如:生物科學方面的審稿時間通常很快,兩三週就可以知道稿件是否被接受,而資訊科學的領域則有個很壞的習慣,常常有 3–5 年沒有回應的狀況,這種情況稱為壓稿。
碰到壓稿的情況時,最好去函詢問,千萬不要『癡癡的等』。由於學術界有不允許『一稿多投』的慣例,若一壓 5 年,這個博士生可能早就『駕鶴西歸,一命嗚呼』啦!
投稿研討會也是一個可能的辦法,因為研討會通常會有時程的限制,時間一到就召開,因此、不會壓稿。但是研討會在 SCI/EI/SSCI 的等級通常較低,大部份的研討會都沒有被納入,導致辛苦作出的論文沒有得到點數,這其實對博士生算是一種傷害。還好、有些研討會附掛在期刊之下,優秀的論文會被納入到期刊當中。
一但你集滿了點數,才真正進級為名符其實的『博士候選人』,可以向指導教授要求口試,但是往往最難熬的才剛開始,因為…
有些教授會覺得你還不到畢業資格,原因可能是該教授較愛惜名譽,不希望口試時被其他教授批評。另一個原因可能是教授希望藉助你多出版一些論文,因為此時你的著作都必需掛上他的名字,對他的升等與名譽都有所幫助。
通常、指導教授不會主動循問你是否要提口試了,你必需主動出擊,但又要小心不能得罪指導教授。
陷阱六:找錯口試委員
台灣的博士班口試通常有兩次,第一次稱為校內口試,第二次稱為校外口試,校內口試由校內的教授3–5 人組成,校外口試則需再加上校外的口試委員,但口試地點通常仍可在校內。
口試能否順利,往往從安排口試前就開始了。口試委員的選定非常重要,這是口試能否順利的重要關鍵。如果你找到的口試委員,非常自大驕傲,或者很喜歡辨論,那口試必定不會很順利。如果其中有口試委員與你或指導教授有磨差或過節,那他可能會在口試當中修理你,因此、最好的口試狀況是盡可能安排自己人。如此、你的指導教授 (獅子),才能保護你這隻小白兔。
但是口試委員的安排,往往不能盡如人意,如果你的指導教授人緣很差,把系上的人都得罪光了,那在安排校內的口試委員時就會很難,所以、在選定指導教授時,最好順便打聽一下他在系上的人緣好不好。
困境
萬一你踩到了某些陷阱,那可能就會陷入困境,這些困境包括:
1. 找錯學校與科系,被困在點數制裏了
2. 找錯指導教授,或沒有與教授維持良好的關係,被教授卡住了
3. 找錯研究領域,該領域沒甚麼期刊可投。或該領域雖然有期刊,但卻因為國情不同、或其他因素,導致你的稿件無法被接受。
4. 用錯研究方法,做不出可以投稿的好研究
5. 錯失畢業的時機,因而持續被壓榨當中
6. 找錯口試委員,畢業口試被批鬥得很慘
當陷入困境的時候,請保持樂觀而理性的心情。如果因陷井 3 — 找錯研究領域而卡住,就應該在念博士的前兩年盡早更換題目。 若等到四年級以後,則會變成進退兩難的情況,除非你很有魄力,狀士斷腕,否則、可能會讀很久或畢不了業。
如果是用錯研究方法,那應該向那些很會作研究與寫論文的人請教,通常會很有收獲。
假如是找錯口試委員,也請在口試的當下按耐住性子,平和的與口試委員溝通。很多口試委員提問題其實是善意的,他們是在教你一些有關研究的方法,於是用問題的方式表現出來,此時請注意學習。當然也可能有惡意的口試委員,例如自大型或者好鬥型的委員,此時請勿跳出來與他辨論,更不應該臉紅脖子粗,只要表答你對他們的尊敬,往往就會有好的結果。
如果與指導教授的關係搞砸了,那狀況比較難處理,但如果指導教授還是正派明理的人士,那應該都還有救。
最差的狀況是指導教授心態不良,而你與他的關係又搞雜了,那就真的很難辦。如果指導教授又會記恨,那往往會下場淒慘,但是、請記住,天無絕人之路,辦法之一是、你仍然可以找對你的指導教授有影響力的大老出來喬一喬,可能會有轉機。另外、向指導教授懺悔、承認錯誤、試圖修補關係,或者以撐待變,或者更換指導教授等等,都是可以使用的,但這往往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。
戰局
不管你碩博士唸了幾年,最後終需一戰,那就是『口試』。一戰成功,你成為博士,甚至馬上成為口試委員或指導教授的同事 — 那就是『助理教授』,失敗的話,沒關係,還有一次機會,但是如果兩次都失敗,則必需退學出局。
口試、對很多曾經經歷過上述困境的人而言,往往是很可怕的事情,但是、如果你知道,許多研究有成的人,甚至是諾貝爾獎級的人,也曾在口試中被叮得滿頭苞,或許會比較安慰吧!
在我比較熟悉的資訊科學界當中,像 Malvin Minsky、Alan Kay 等兩位大師,都曾經在口試中被折磨過。
Alan Kay 是物件導向的發明人,SmallTalk 語言的創造者,並在 2003 年得到了資訊科學界的諾貝爾獎 — Turing Award,他曾在訪談中說
『博士學位只不過是口試委員在你的一張紙上簽名罷了』。
這個故事告訴我們,口試完後記得留下每位委員簽名,否則你將拿不到學位。
Marvin Minsky 是人工智慧的早期殿基者之一,並於 1969 年就得到了 Turing Award。他的博士論文是「一個用真空管兜出來的類神經機器」,但在口試中被委員認為不是科學而叮得滿頭包。還好當時最有影響力的大師— 也是參與原子彈發明的曼哈坦計畫中的重要人物,數學家 John von Neumann 出來解危,說了下列一段話:
『Minsky 的研究現在不被視為科學,但是我認為將來會是』
於是 Minsky 順利過關,John von Neumann 真的是隻重量級的獅子啊。
結局
如果最後你拿到了博士學位,那恭喜你! 如果沒有、那其實也要恭喜你,因為你徹底脫離苦海了!
但是、即使你拿到了博士學位,也千萬別高興太早。因為、你只不過從一個棋局,跳入到另外一個棋局,那就是 — 『學術界』。
為了不讓我們這些博士大爺們在拿到博士學位後就混吃等死,台灣學術界的生態與 1980 年時有很大的不同,學術界有多不勝數的低階職務等著這些博士大爺。第一個就是無業遊民,畢業即失業的『家裡蹲』工作;第二個是博士後研究員,往往還是沒有保障的非公務人員類;第三個是到民間公司發展,那好壞就很難說;第四個是私立大學的助理教授;第五個是公立大學的助理教授。
按照上述的排序,似乎越後面的越有保障,但其實並不見得,因為現在為了防止某些人不做學術研究,很多大學(尤其是最前面的台成清交)都有所謂的 6 年條款。6 年條款規定若在 6 年內沒有升等,那這些人將被迫離職。因此大部份的人都會乖乖的做正統的學術研究,真的想做非學術研究類的東西,往往會是在這些人升上教授之後。
我曾經聽過許多副教授在升上教授後,大嘆一口氣說:『終於可以面對自己的理想、做真正想做的事了』。
後記
已經在唸研究所的同學,千萬別以太過負面的的角度來看這些事情,也不用悲觀。其實、學術界的這些現象只不過是『政治』現象的一個案例而已,並不是特別的黑暗,還記得孫中山對『政治』的定義嗎?
『政 — 就是眾人之事、治 — 就是管理,管理眾人之事,就是政治』
不論在學術、工商業、甚至是文化藝術等領域,只要有人的地方,就有政治。
套一句徐克在電影『笑傲江湖』當中的話:
『人心、就是江湖,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,你能逃到哪裡去呢?』
千萬不要因此而以負面的角度看世界。以我自己的例子而言,我在碩士班時,由於沒有踩到陷阱,研究也做得比較認真踏實,因此很順利的就畢業了。到博士班時,找錯了研究領域,也很少與指導教授連絡,搞了很多的外務,當要專心做研究時,已是博士班四年級了。說真的、雖然最後下了一些功夫,但是選錯了研究領域與不紮實的研究基礎,都是足以致命的問題。還好、最後由於『恩師』跳出來幫我『大力喬』,還是拿到了博士學位,感謝恩師。
連我這樣的狀況都畢業了,假如你身陷在棋局當中,也不應該悲觀,事情總是會過去,不管結局如何,畢竟我們曾經努力過,祝福大家!
後記:我喜歡用較為誇張的語氣,這樣文章寫起來較有力道,但是、卻可能讓許多人誤解了真相。例如:文章中所使用的『喬』字,很可能在真實的學校生活中只是教授的一兩句話,但這樣的訊息,透過某些很難用文字表達的方式,傳遞到其他口試委員的感官當中,如此、就達到了『喬』的功能。